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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琴文明的历史沿革

由于书面记录的匮乏,我们只能主要从纪念建筑和考古发掘中梳理出大致的历史进程。当然,对文字材料的解读工作也增加了不少认识。

存在了至少三千多年的爱琴文明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认为是持续的?考古发掘提供了许多证据以回答这一问题。爱琴文明的根可以追溯到漫长的原始新石器时代,这一时期代表为克诺索斯将近6米厚的地层,它包含了石器以及手工制作打磨的器皿的碎片,显示了从底层到顶端持续的技术发展。

这一米诺斯文明层可能比希沙立克(Hissarlik)的最底层年代更早。它的结束标志为对陶器上白色充填的锯齿状装饰的引进,还发现了以其单色颜料对其主题的复制品。在这一阶段的结束后,紧接着的是青铜时代的开端,以及米诺斯文汪山明的第一阶段。因此,对于分层的仔细观察可以辨认出另外八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标志有陶器风格的重要进步。这些阶段占据了整个青铜时代,而后者的终结,标志为铁这一更为先进的材料的引入,也宣告了爱琴时代的落幕。

约前1000年铁在全爱琴范围内获得使用,这困局中种材料或可能是一批北方的入侵者赖以成功的手段,他们在早期定居点的废墟上建立起了自己的统治。同时,对于新石器时代之后的九个克诺索斯时腊燃期,我们可以贯穿其中观察到一种非常鲜明的、有序而持久的陶瓷艺术的全方面的发展。从一个阶段迈向另一个阶段,装饰的组织、形式以及内容逐渐发展。因而直到这两千多年之久的演化末期,原初的影响仍然清晰可辨,这一涓涓细流没有丝毫被打乱的迹象。这个事实可以进一步说明整个文明一直在其基础和本质上沿承着自己的脉络。

虽然在其他艺术种类的遗存中这一论断的例证不够丰富,壁画艺术起码在晚期显示了同样有序的发展;而对于宗教,我们至少可以说没有突变的迹象,从统一的自然崇拜通过各个正常的阶段直至晚期发展出拟人神。没有迹象表明有传入的神祇或宗教理念。

爱琴文明是土生的文明,深深植根于这片土壤,顽强地在整个新石器时代以及青铜时代延续和成长在自己的土地上。

然而有少量证据表现出一些变化,例如外来的小型部落的入侵,他们接受了文化上更占优势的被征服者的文明而融入了后者。克诺索斯王宫的多次重建可能提供了可信的证据。相似的重建也在同一阶段发生于斐斯托斯,可能也发生于圣三一(Hagia Triada,地名)。

我们在爱琴海北部地区迈锡尼、梯林斯以及希沙立克的宫殿中所发现的“正殿”布置可能说明它们是晚期的作品,因为没有一个显示出类似克里特的那种独有的设计。

年表

爱琴文明的年表是基于同已知朝代的埃及文物之间的比较而得出的,这最早来源于早期米诺斯器皿同公元前3100年古埃及第一王朝器皿的相似性。其他克诺索斯残余同前1900年代第十二王朝的遗迹相像。

在克诺索斯王宫的中央院落中发现一个闪长岩小雕像,它的风格以及所带的十三王朝镌刻值得提及;在此同样发现了一个“牧羊王”希安(Khyan)的边饰(cartouche),他一般被定年为前1650年代。

在迈锡尼、伊阿利苏斯、瓦斐奥等地区发现的金龟子和其他埃及物件将它们定位于第十八王朝(约前1600—1400)。而在埃及,带有爱琴样式的莱夫提(Refti,埃及附庸国)贡品器皿上面所绘的形象在服饰和发型上同克里特壁画和宝石上的形象有诸多相同,而且在后继的王朝中继续被表现,例如位于底比斯的莱克玛拉(Rekhmara)墓。

在米诺斯,晚期的器皿被发现同第十八王朝的文物放在一起,而在爱琴海上也有证据显示出始于这个朝代的埃及风格的巨大影响力,比如迈锡尼短剑、壁画以及其他物件上所描绘的尼罗河场景等。

爱琴文明的结束时间较难确定,直到公元前1000年左右爱琴地区才使用铁来制造武器,可能与古典时期希腊人记忆中的多里安人入侵,即北方民族的入侵相吻合。这场入侵没有立即将爱琴海文明扫除,至少在南部地区是如此。但它最终摧毁了诺索斯的宫殿,并导向了几何时期。至此,爱琴文明的历史可以确实地说是结束了。

从考古发掘的头骨形状来看,一支接近于北非人种的地中海民族自从遥远的新石器时代就定居于除了克里特岛之外的爱琴地区。后者的独立性和自然物产的丰饶一直完好地保存到前4000年代。

然而大致相应于埃及的第十一王朝和第十二王朝(前2500年?)时期,克里特岛上发展出了某种文明。最初是岛屿中央分散的小部落,演化成为强大的君主集权国家:首都在克诺索斯的米诺斯文明。它的国王,可能同时也是当时兴盛的自然崇拜的高级祭司,下令修建了一个宏伟的石头宫殿。他还从弱小的部落接受进贡,比如统治墨萨拉平原(Messara)的斐斯托斯王子。米诺斯君主同埃及有海路联系,并将他的货物送往南爱琴海的各个地区,如处于费拉科庇第二城市阶段(Second City Period)早期的米洛斯以及塞浦路斯;而作为交换,接受如米洛斯黑曜岩刀之类的商品。另外,他们在早期就发展出一套图像文字系统,然而只有少量留在耐久的物件上的铭文才被保留下来。在陶瓷物件或是石膏上的土生绘画风格也日益精良,另外从陶器的形状可以推断出它们也有高超的冶金技术。

人们没有在克诺索斯和斐斯托斯发现防御工事,因此推测克里特时期和平安详,既没有内忧也没有外患。在岛屿的东部发现了一些同首都关系紧密的小型定居点,它们控制着当地丰饶的地域并支援着海上的贸易。古尔尼亚(Gournia)以及帕莱卡斯特罗(Palaikastro)同时担负着这两个使命;地方政治中心扎克罗斯(Zakros)可能最初出于商业目的被兴建,以作为非洲商路的起点。这个统治于大约前3000年代到达它的顶峰,随后经受了确切但不太显著的衰落。

同时,在爱琴地区的其他条件良好的地点,主要是同早期海上商路有联系的地方如梯林斯和希沙利克,一些早期民族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明。自然,这些文明随着它们同克里特的距离,不同程度上都受到更高级的米诺斯文明的影响。如早期的希沙利克比起米洛斯岛表现出更多的外部(即亚洲)的影响,而更少克里特的影响。同时期的希腊内陆仍然是未开化的地区。

500年后,即约前1600年发生了某种突变。倏忽之间整个地区的文物展现出一种惊人的一致性,本地的陶器发展脉络几乎完全停止,取而代之以所有地区统一的制造和装饰样式。克里特人摆脱了前段时期的衰落,重新走上稳固发展的道路。它们分阶段发展出一套更方便和具有表现力的书写系统,在圣三一遗址得到充分的展现。整个地区的艺术呈现出了统一的精神和模式,在宗教中它们表现出同样的拟人神风格以及同样的仪式用具。一个地方生产的物件在另一些地方被发现。爱琴地区的影响力日益加深和远播,例如同埃及的贸易发展得非常可观,爱琴物件以及它们的仿制品可以在叙利亚、小亚细亚内陆以及地中海中西地区:即西西里、撒丁岛以及西班牙发现。毫无疑问当时一个强大的力量已经稳固地在爱琴海中央发展起来,整个地区都位于它的政治、社会及艺术影响之下。

这个力量位于克里特,但它不断地受到北方新鲜血液的激励,这个补充足以激起文明内部新鲜的成分,但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在根本上改变文明的内质。

克里特的主宰非常短寿。前1500年之后不久,岛上的宁静被破坏,克诺索斯宫殿??(至少是希腊大陆和沿岸岛屿),使克里特艺术受到了无可挽回的一击。他们如同其先驱者一样,虽然政治上占据了主宰,在文化上却在破坏中接受了被征服者的影响。我们仍无法确定这些入侵者究竟是谁,但他们很可能也是从北方而来,是后世“希腊人”的祖先。在它们的统治下重现了和平。虽然艺术生产的质量下降,但重新在被统治的人民中繁荣起来。克诺索斯宫殿的北部被入侵的部落酋长重新占据,留下了为数众多的富裕的陵墓。商业活动可能得到恢复,因为即使质量下降,爱琴产品在一致性和广泛分布上尤甚于从前。

约前950年灾难最终降临,克诺索斯的宫殿再次被摧毁,而这次它再也没有被重新使用过。铁取代了青铜,爱琴艺术在包括克里特的希腊大陆和岛屿上,连同克里特文字一起销声匿迹。有理由相信在塞浦路斯以及可能在安纳托里亚的西南海岸,这场灾难并未完全摧毁原有的文明,爱琴文明在这里同它的根源切断了联系,继续残存着。其他一些地方残存的,使用了毫无生气的几何风格的艺术设施,反映了早已风华不在的末期爱琴文明的影子。同样的,更简单的火化取代了土葬。

这场巨大的灾难为地方艺术的新发展扫清了障碍。它可能源于又一次北方部落的入侵,而他们比起前驱者而言要更为野蛮,并装备了更为先进的铁质武器。这些部落,所谓“多利亚人”为荷马以及后世的希腊传统所知。他们击碎了一个已经坚实地建立起来的文明,使得爱琴的艺术精神花费了两到三个世纪,可能通过残存在爱琴的民族性里的艺术天性,才又得到重新绽放。在这次征服的过程中,整个地区似乎经历了一场长期的动荡和人口迁移,以爱奥尼亚迁移以及埃奥利亚和多利亚“殖民”存留在希腊的记忆里。而当我们再一次清晰地见到爱琴地区作为一个整体时,它已经被希腊人所占据,却并没有完全丢失早期文化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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