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浩的《山坡羊 潼关怀古》把潼关的地形与历史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寓情于景,触景生情,以潼关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发出一声沉甸甸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千古奇叹。 张养浩于天历二年(公元1329年),因关中旱灾,,任陕西行台中丞以赈灾民。途经潼关,看到的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景象。潼关在重重山峦包围之中,一“聚”字让读者眼前呈现出华山飞奔而来之势、群山攒立之状;潼关外黄河之水奔腾澎湃,一“怒”字让读者耳边回响千古不绝的滔滔水声。为此景所动,“山河表里潼关路”之感便油然而生,至此潼关之气势雄伟窥见一斑,如此险要之地,乃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由此引发了下文的感慨。“望西都,意踌躇”,作家身处潼关,西望旧朝故都长安,万千滋味涌上心头,遥想当年,秦之阿房,汉之未央,规模宏大,弥山纵谷,可如今崇丽之宫阙,寸瓦尺专皆荡然无存,想到今番前去的任务,他不禁感慨万千,“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这里作家面对繁华过后的废墟所发出的“伤心”实乃悲凉。为秦汉旧朝统治者悲凉,恐怕“宫阙万间都做了空隐土”这种局面是他们不曾想到的吧!同时亦为百姓悲凉,为彰显一个时代的辉煌,集国之全力塑起阿房、未央之建筑,民之苦不可言;然而辉煌过去,随即而来是朝代的变换,百姓在战争中苦不堪言。此情此景,让作家沉重的说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句千古流传的语句。 《潼关怀古》中对历史的概括,显指元代现实生活:怀古实乃伤今,沉重实乃责任。这种复杂的感情要结合作家的生平经历才能理解。张养浩自幼才学过人,曾向平章不忽木献搭猛书,被提拔,后任堂邑县尹、监察御史等职,因评时政,得罪当权者被罢官,为避祸不得不隐姓埋名;后被召起,官至礼部尚书。50岁时辞官归隐于济南云庄,关中旱灾时被重新任命,赶赴陕西救赈灾民。多年的宦海沉浮,让他把功名富贵都参破,不再在意统治者对自己的评判;济南云庄的归隐生活,不仅让他欣赏礼赞自然的风光,更让他体察民生只艰辛;尊奉孟子民本之思想,让他深深懂得民生之重要;刚正不阿、仗义执言的性格,让他有勇气面对现实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元代百姓生活之苦被作家以怀古的形式表现出来。这种忧民之心使他“到官四月,倾囊以赈灾民,每抚膺痛哭,遂得病不起。”这是一个有良知的读书人真实的本性和真实的生活,也是当时社会所难得一见的。 张养浩特殊的仕途经历,决定了他的怀古散曲中有一种参破功名富贵的思想,《骊山怀古》斗枝厅中写到“赢,都做了土;输,都做了土。” 《洛阳怀古》中写到“功,也不长;名,也不长。” 《北邙山怀古》中写到“便是君,也唤不应;便是臣,也唤不应。”这些曲中张养浩把胜负之数、功名之分、生死之际,看成了毫无差别的,只是借古人古事述说富贵无常、人生如梦。只有《潼关怀古》以难得的沉重,以深邃的目光,揭示了封建社会里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元的统治者对读书人实行民族歧视政策,直到元仁宗延佑二年(公元1315年)才正式实行科举取士制度,况且这种制度也是不公平的,这就造成下层读书人在很大程度上对元统治者失去信心,对社会缺少责任感,所以同时期其他作家怀古作品都深刻地打上时代地烙印:他们或感伤古王朝之覆,发一通思古之幽情;或感叹古今之巨变,流露对世事人生把握不定之惶恐;或有感于岁月流逝,抒发个人沉沦不遇之忧情。惟有《潼关怀古》洋溢着沉重的沧桑感和时代感。 从作品内容、作家其他怀古作品、同时期其他作家怀古作品三个层面上看,《潼关怀古》都表现为 一份难得的沉重。